6
好一個知根知底。
你們這三匹披著羊皮的大尾巴狼!
我就不該一時心軟,因為他們捨不得我就留在這個宿舍。
我摸著後頸上的齒痕,怒道:「你們太過分了!
「我把你們當好兄弟,你們卻對我圖謀不軌。
「我要搬出去!」
韓林衝過來抱住我:「寶寶,別衝動,咬你只是權宜之計,你當時……那啥了。」
黃謙也堵在門口,張開雙臂攔住我的去路:
「寧寧,你那信息素有多強你也知道,一個人根本鎮不住你啊!」
所以你們就全下嘴了?
聽聽這是人話嗎!
一直安靜沒出聲的許慎從書桌前站起身來。
他看向我,眸光沉靜:「我願意負責。」
「……」
幹嗎說得這麼正式,跟要求婚一樣。
我臉頰漲紅。
我才 19 歲,我還要好好學習,才不能小小年紀就被 A 綁定。
更何況。
我知道許慎並不喜歡我。
他只是被 Omega 的信息素迷惑了。
以前我以 Alpha 身份搬進寢室時,就他對我最冷淡。
那是去年剛開學不久,韓林和黃謙不在。
夏末的南方暑氣未消,宿舍沒有空調,我光著身子大敞四亮地散熱。
許慎從自習室回來,我熱情地跟他打招呼:「今天回得挺早啊。」
結果,許慎看我一眼,緊緊皺起眉頭:
「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?」
「為啥?這樣多涼快啊。」
我還沒看出他的不對勁,大咧咧走過去幫他解襯衣上的扣子:
「看看你這一身的汗,襯衫都濕了,快也脫光快活快活!」
剛解開兩顆,許慎一把攥住我的手腕。
他力氣好大,都給我攥出了一道紅印子。
「哎呀!疼!疼!疼!鬆手!」
許慎目光緊盯住我的眼睛,眼尾泛紅。
從來沒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,我有點害怕,忍不住打了個冷戰:
「許慎,你想幹什麼?」
半晌,許慎閉了閉眼,冷硬地擠出一句道歉:
「對不起。」
說完,推門離去,我在原地揉著手腕發愣。
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。
後來,許慎沒有再對我冷言冷語,相處也算融洽。
但我始終忘不了他當時看我的眼神。
又凶,又奇怪。
他大概是很不喜歡我,但出於禮貌把自己偽裝了起來。
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,別為難人家了:「不用你負責,不需要。」
7
我拉著行李箱,在校外租了一間小公寓。
周末,三個室友去幫我收拾了一整天衛生,傍晚才依依不捨地離開。
許慎走在最後面,他猶豫了很久,欲言又止。
最後只叮囑了一句:「遇到麻煩給我打電話,我 24 小時開機。」
我點點頭,把門關上。
第一次享受獨處的空間,我自由地在房間裡撒歡。
以前不好意思在寢室看的浪漫言情偶像劇,我一口氣連看好幾集,而且聲音外放。
暢飲完狗血,我心滿意足地關燈上床。
出租屋的夜裡很安靜,窗簾透出一縷縫隙,月光傾瀉下來。
沒有大黃的呼嚕,聽不見小韓的磨牙,還真有點不習慣。
以往熄燈後,許慎還要去陽台開夜燈,再讀一會兒書。
不知道今晚照在他書頁上的,會不會是同一種月色?
唉……
想他們了。
但剛搬出來就想回去,好丟臉啊。
熬了一個多月,我不得不回去找那三個王八蛋。
因為……
尼瑪我好像是懷孕了啊!
瘋了!瘋了!
我是愛看狗血,可我並不想狗血發生在我自己身上啊!
乾嘔到脫力,我半死不活地去醫院做孕檢。
結果被醫生劈頭蓋臉一頓批。
「有沒有常識?臨時標記怎麼可能懷孕!中學的生理課是不是翻牆上網吧了?」
我縮著脖子小聲哼唧:
「可我確實噁心難受啊。」
醫生問道:「什麼時候開始的?吃過什麼,聞過什麼?」
我仔細想了想:「就前兩天走夜路回家,碰見個變態 A 在大街上亂放信息素。
「太難聞了,回家我就開始吐。」
醫生點點頭:「很正常,排斥反應。
「你的腺體里還殘存著另一個人的 Alpha 信息素,而且很霸道。
「所以你遇見其他 Alpha,就會產生強烈的反應,被迫遠離。」
醫生道:「對,就是曾經臨時標記你的那個 A。」
我小聲道:「可是有三個人同時標記了我啊……」
醫生的眼神一瞬間詭異:
「現在的年輕人,玩得這麼野嗎?
「不過,儀器只檢測到了一種 Alpha 信息素,另外兩個沒有成功。」
我紅著臉捏衣角。
「麻煩您幫我開點止吐藥吧。」
醫生道:「開不了,你回到標記你的 A 身邊,用他的信息素安撫一下就好。
「或者你讓他提供一點信息素,來醫院配置定向安慰劑也行。」
我掙扎道:「硬扛能扛過去嗎?」
「也能,但以後每次你聞見其他 A 的信息素,都會難受。」
「……」
氣死,到底是誰這麼霸道!
我憤然離去,回去找那幾個兔崽子算帳。
走到門口,醫生又叫住我。
眼神很是古怪:「在你腺體里還檢測出一種不屬於你的 Omega 信息素。
「兩個 O 互咬脖子是沒有意義的,回去好好補補課吧。」
「……」
8
我騰雲駕霧般走出醫院。
真 amazing 啊。
我們寢室居然還有一個隱藏的 O!
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許慎。
破案了。
難怪當初他在宿舍看到我光屁股會那副表情。
後來知道我也是 Omega,他才敢主動與我親近。
有點可惜。
原本我對許慎是有那麼一點點心動的。
現在只能當姐妹了。
輕嘆口氣,我推開寢室的門:
「兄弟們,我要搬回來了!」
「寶寶!」
「寧寧!」
韓林和黃謙高高興興地過來迎接我。
我給了他們一人一個大大的熊抱,趁機蹭點信息素。
許慎站在書桌邊,被另外兩人擋住。
他看向我,臉上掛著淡淡的笑。
我主動過去,也用力地抱了抱他。
並擠眉弄眼,遞給他一個「放心」的眼神。
姐妹,以後你的秘密由我來守護!
許慎有點疑惑,但沒多想。
他抬手輕碰了碰我的臉頰:「瘦了點,是不是在外面沒好好吃飯?」
我眯起眼蹭了蹭他柔軟的手心。
果然,只有 O 才會心疼 O。
「許慎,我的被褥明天才能拿回來,今晚上我能跟你一起睡嗎?」
許慎猛地僵住:「你確定?」
我用力點頭:「當然。」
只有跟著他才是安全的。
那兩個 A 的床我可不敢爬。
學生寢室的床有點窄,晚上我側身貼牆,抱住許慎的腰。
大家都是 O,抱一抱沒關係吧。
但許慎有些僵硬,直挺挺躺著,不敢看我。
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掉馬了,仍在偽裝 Alpha,極力與我保持距離。
本來想跟他說點閨蜜悄悄話的,算了。
我閉上眼睛,許慎的被褥間有一絲極淡的香味,我很快進入夢鄉。
這一覺安穩踏實。
9
第二天醒來,信息素排斥的不適感已經無影無蹤。
看起來這屋裡韓林和黃謙的信息素挺濃啊。
只要處在同一空間內就可以。
但我又不能和他們綁定一輩子,還是得找出標記者,去配置定向安慰劑。
可是怎麼開口啊?
信息素這東西太私密了,平時所有人都要把自身味道隱藏起來的。
管人家要信息素,跟讓人去醫院捐……那啥,有什麼區別?
況且我還不知道是他們倆哪個。
總不能都來捐一管吧?
太瘋狂了。
我眉頭緊鎖,努力回想被咬前一天的情景,企圖還原真相。
那天,其實是我生日。
全宿舍一起聚餐為我慶祝,吃完蛋糕唱完歌,又去洗浴搓澡一條龍。
結果糟就糟在,我喝醉了。
本來只是微醺,但被熱水一泡,大腦昏昏沉沉。
而且……突然又那個啥了。
自從在籃球場上失控一次之後,醫生給用了大劑量抑制劑。
我將近一年沒有再發熱。
誰知道怎麼在澡堂子裡突然失效了。
驚慌之下,我披上浴巾趕緊往外沖,正碰上在擦頭髮的韓林。
我急忙抓住他胳膊:「上次你送我的抑制貼還有嗎?」
韓林也很蒙,他用濕毛巾裹住我的脖子,架起我快速遠離人群:
「沒有,那東西都是算著時間提前用,現在貼也來不及啊!」
「那怎麼辦?」
信息素越來越失控,玫瑰炸彈蓄勢待發。
韓林把我藏在安全通道口,狠了狠心:
「寶貝,沒辦法,得罪了。」
後頸一痛,但我當時頭暈目眩,根本沒反應過來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玫瑰的香氣越來越濃,從我渾身的毛孔里不要錢似的往外冒。
「你倆幹嗎呢?」
黃謙的聲音隱約傳來,他聞著味道找到我們:「臥槽!寧寧又發狂了?」
說得我跟狂犬病似的。
要不是實在沒力氣,我一定跳起來揍他!
黃謙焦慮地搓著手來回踱步:「上次寧寧的信息素熏倒了九個,韓林你一個人恐怕鎮不住他。
「我來幫你吧。」
脖子上的毛巾又被人扯開了。
我無助地張開嘴,奄奄一息,任人宰割。
「住手。」
許慎終於也趕過來了。
我已經快要陷入昏迷,像一隻烤熟的紅蝦。
迷濛間,只感覺按住我的兩人都被拉開,我被拽進一個結實的懷抱。
「我帶他去打抑制劑,你們不用管了。」
10
果然!只有許慎一個是好人!
雖然他可能也偷偷咬了我,在我身上殘留了一些 Omega 信息素。
但應該只是為了驗證 O 與 O 會不會起作用。
目標鎖定在韓林與黃謙之中。
至於誰那一口做到了真正的標記,我得去近距離觀察一下。
醫生給我做的檢測單里,有一項是對標記我的信息素進行分析。
氣味構成略微複雜,煙草、皮革,還有點淡淡的朗姆酒。
這麼騷包的味道,除了韓林那個妖艷賤貨還能有誰?
我正要氣勢洶洶回寢室找韓林,忽然被人從身後摟住肩膀。
黃謙剛打完球,出汗出得熱氣騰騰。
他毫無防備地將胳膊搭在我身上,大口喝著礦泉水。
「寧寧,餓了嗎?咱一塊兒吃飯去。」
我猛地一怔。
等等,他身上……好像有淡淡的煙味。
出汗多的時候,信息素有時會隨著汗液暴露出一點。
難道標記我的是黃謙?
我忍不住轉頭看向旁邊人。
壯得像個健身教練,神經比祈年殿的楠木大柱還粗。
就他,也配擁有成分如此複雜的信息素嗎?
「大黃,你是不是抽煙了?」
黃謙一驚。
「煙味這麼大嗎?都是體院那群小子非要給我。
「寧寧,我可沒有煙癮哈。」
線索又斷了。
我還是另外想辦法確認吧。
吃完飯,給許慎和韓林也帶了一份。
我和黃謙往回走,剛走到寢室門外,就看到韓林擠在許慎旁邊。
夾著嗓子,甜膩膩地抱著他的胳膊撒嬌耍賴。
我當時就怒了,一腳踹開門板:「韓林,你好不要臉!」
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。
居然要「抄」自己室友?
還是人嗎!
我一把將許慎拉過來擋在身後。
Omega help Omega!
韓林一臉蒙地看向我:「幹嗎罵我?」
我怒道:「你『抄』什麼『抄』?誰都是你能『抄』的嗎!」
韓林不服:「我就抄一下物理作業怎麼了?不抄許慎我抄誰?抄你的,你會做嗎?」
我愣住:「哦,物理作業啊。」
「不然呢?」
韓林略一琢磨就明白我想到了什麼,當即冷笑:「呵,真是心臟聽什麼都髒。」
身後一聲輕笑。
我紅著臉扭頭,怒目瞪過去。
「笑什麼笑?要不是為了保護你,我至於這麼著急嗎?」
許慎將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,柔軟的黑髮蹭著我的臉:「謝謝寧寧,我允許你抄。」
「……」
他故意將兩條胳膊從我肋骨兩側伸出去,像從背後擁抱一般。
在書桌里掏出物理作業。
然後伏在我耳邊輕聲道:「只給你抄。」
我一瞬間面紅耳赤。
許慎你清醒一點!
兩個 O 是沒有好結果的!
11
雖然我不歧視 AA,也不歧視 OO。
但發生在自己身上,還是有點尷尬。
必須要加快進程了,找出信息素,我就能再次搬出去。
距離拉遠,許慎慢慢就會想通。
他這麼漂亮又優秀,一定能找到天底下最好的 Alpha。
周末我特意避開許慎,約黃謙和韓林一起去健身房。
在這大汗淋漓、荷爾蒙瘋狂揮灑的地方,信息素最容易暴露了。
來吧。
讓我聞聞到底哪個狗東西是煙草、皮革、朗姆酒味兒的。
我裝模作樣地做熱身,然後「哎呀」
一聲:「扭到腳了,等我緩緩,你們先跑。」
兩人沒有異議。
韓林把頭髮紮成丸子,蹬起動感單車。
黃謙路過時,不懷好意地在他臀部拍了一巴掌:
「小屁股挺翹啊。」
「莫挨老子!」
韓林扭頭罵他,耳朵尖卻悄悄紅了。
餘光也一路跟蹤黃謙,看著他走進器械區,落在做史密斯臥推時發力的胸肌與腹肌上。
我坐在墊子上休息,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倆。
怎麼總感覺怪怪的?
還沒等我思考出個所以然,一道陰冷的聲音落在頭頂上:
「喜歡這樣的?」
我抬起頭,正對上許慎涼颼颼的眼神:
「啊?」
他怎麼這麼快就找過來了?
我愣了一下,剛要解釋不是故意孤立他。
就聽許慎重複道:「喜歡看腹肌?」
「……」
我本來想否認,但轉念一想。
許慎打我的主意,但我們又不可能在一起。
如果把他的審美糾正過來,讓他愛上大猛 A。
這事兒不就完美解決了麼?
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!
「以後親熱的時候還能單手抱呢。
「哇哦,真是想想就開心……」
我越說聲音越小,因為許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。
我晃晃他的胳膊:「你怎麼啦?」
許慎冷笑一聲,猛地將我從墊子上拽起。
一條胳膊緊箍住我的腰,輕而易舉將我抱起來:「單手抱?這種?」
我嚇得趕緊摟住他的脖子,兩條腿盤他腰上:「你發什麼瘋?快放我下來!」
許慎跟炫耀臂力似的,冷臉抱著我一直走到器械區。
他放下我,低頭將自己的襯衣袖口挽起,露出一截白皙結實的小臂。
然後在黃謙旁邊的臥推架躺下,開始舉鐵。
「……」
我一臉黑線。
這傢伙跟誰較勁呢?
裝 A 裝久了,還真把自己也當 Alpha 了嗎?
不過平心而論,許慎確實是 O 里少有的精壯型。
穿衣顯瘦,脫衣有肉。
薄薄的襯衫下,該有的什麼都有。
手感還不賴。
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個臭 A。
12
這仨貨在健身房咔咔一頓練,很快就全都汗流浹背了。
許慎脖子鎖骨一層汗水,他坐起身來,對著我的方向。
手指緩慢地一顆一顆解開襯衣的扣子透氣。
我咽了下口水,默默轉開臉。
過分了!
大家都是姐妹,何必沖我賣弄風情?
空氣里信息素的濃度逐漸上升,果然隱約聞見煙草、皮革混雜淡淡朗姆酒的味道。
我頓時抽動鼻子,四處去找。
剛站起身,那股味道突然濃烈起來。
我銳利的目光直射門口而去,盯緊剛從衛生間回來的韓林。
果然是你小子!
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撲過去,勾住他的脖子往外走:
「好啊你,讓我一通好找!」
韓林納悶道:「找我幹嗎?」
我伸著鼻子在他頸窩深吸口氣:
「這就是你的信息素?」
韓林愣了愣,含糊道:「嗯……是啊。」
「生日那天你咬我咬得挺狠啊!」
韓林不好意思地撩撩頭髮。
「寶貝,我那不是著急嘛。」
「你到底給我灌了多少信息素?這都隔了一個多月了都還有殘留。」
韓林腳趾扣地,乾巴巴笑:「嘿嘿,嘿。」
「跟我去趟醫院,你留下的 Alpha 信息素讓我產生了依賴性,需要提取一點你的原生態信息素配藥。」
韓林猛地僵住。
我斜他一眼:「怎麼?敢做不敢當?」
「不……不是……」
韓林支吾起來,眼神亂瞟,鬢角的汗「嘩」一下就流出來了:
「寶寶,你體內那個 Alpha 信息素,不是我的……」
我又吸他一口:「就這味兒啊!」
煙草、皮革、朗姆酒。
就是多了點兒甜。
韓林身上太甜了。
懶得跟他囉嗦,我準備叫上另外倆室友,把這貨直接綁去醫院。
韓林急了:「江寧,我也是 Omega!」
13
韓林從兜里摸出一瓶 5ml 的可攜式香水:
「你聞到的是這個,『爵士酒廊』。」
我震驚地看著他:「這……這怎麼可能啊?」
「不然我怎麼會常備抑制貼?還蹬單車練翹臀?」
見我不信,韓林靠近我,偷摸釋放出一點信息素來。